礼赞战火中的真情

中篇小说《密营》（《小说月报·原创版》，2022年第5期）是童村创作的“八女投江”系列小说的收官之作。小说叙事流畅、语感独特，人物性格鲜活、血肉丰满，故事跌宕起伏、险象环生。

《密营》以抗联妇女团西征为牵引，讲述了突击营营长宁满昌和抗联女队员杨贵珍夫妇留在后方，自我疗伤和顽强生存的感人故事。作品虽未展现炮火连天的战争景象，却也让人感受到西征行动的悲壮和生存环境的艰危。作者书写出荡气回肠的生命气象，歌颂了抗联战士顽强的生命意志和斗争精神。

主人公杨贵珍，是一名跟日军打了两年仗的抗联队员。部队西征前，18岁的杨贵珍与突击营营长宁满昌举行了婚礼，师长是证婚人。3天后，部队就接到西征命令。可是，这次行动计划的秘密却被泄露了。部队遭到日伪讨伐队的疯狂阻截，伤亡惨重……终于突围出去，重新走上一条西征之路，却又遭到一帮“靖安军”的伏击。在伏击中，突击营营长宁满昌双胯被子弹打碎，血从伤口处涌出来，又顺着裤腿往下流……
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
师长对杨贵珍说：“你已经是一个老兵了，坚强一些。宁营长是你丈夫，你和他一起留下来，一起活下去！”

杨贵珍意识到师长要让自己放弃与大部队一起西征，很茫然：“不！我要和你们一起打鬼子，我的枪法好……”

“这是组织决定！”师长的话无可争辩。

部队渐渐远去了，杨贵珍的心一下子就空了，泪水如开闸泄洪……她一直哭得气力耗光，才意识到黑夜即将来临，自己必须把老宁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。于是，她便想到了——密营。

当天夜里，宁满昌醒过来，他想把手臂举起，刚举到半空，就垂下来了，便对杨贵珍说：“别麻烦了……”说着，指指自己的腰间。杨贵珍看见了，那是一把匣子枪。她一切都明白了：“你是条汉子，你要活下去！你活不下去，我帮你活下去！”

“砰”地一声，枪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，随之而来的便是杂沓而纷乱的马蹄声，这显然是一个危险信号。杨贵珍说：“老宁，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。”宁满昌说：“你快走，不要管我，我知道我的伤有多重。”杨贵珍拼命摇头，“这怎么可能？要活，我们就一起活！”说罢，把宁满昌背到了身上……机警地逃过了日本鬼子的搜查。

《密营》中的宁满昌身负重伤，在虎狼出没的山林，另有日伪军频繁出击，最后生存下来了，除了坚强意志和坚定信念的支撑，更闪烁着人性的光辉。杨贵珍只有18岁，跟宁满昌举行婚礼才3天；面对生死，她不离不弃，硬是把宁满昌背到了肩上，一直背到密营……这里有亲情爱情，更有战斗友情。

密营小而隐蔽，在长满野葡萄藤的断壁与一片茂密杂树之间，难以被人发现，右侧百步有一条小溪，杨贵珍两天前曾经过这里，一切都是熟悉的。在茫茫的兴安岭里，抗联设立了许多这样的密营，可以治疗护理伤员。然而，即使到了密营，也还是面临许多困难。山高林密、孤立无援，要想活下去，还要有足够的食物。作者赋予主人公意志、智慧和坚韧，无论遭遇怎样的困境，都能化险为夷。老鸹眼树长在岭上的林地里，是天然良药。杨贵珍便用老鸹眼树皮熬制膏药，为宁满昌治疗枪伤。行军携带的米袋子里，再也见不到一粒粮食了，杨贵珍便采撷野果子给宁满昌果腹……

一次，杨贵珍在山林觅食中，找到一头野青羊的尸骨，兴奋地跳起来，用斧头和石头把骨头砸碎，每天给宁满昌熬汤……作品除了进行符合生活逻辑的书写，还进行了大胆的想象、虚构和夸张。这类场景魔幻般地在山间密林中浮现，使作品充满奇思妙想，富有很强的文学张力。

作品描述的人物境遇和情感以及涉及的种种场景，都是遵循和依托战争发展规律和生活逻辑的书写。作者笔下的战争生活，血腥残酷而又不乏传奇浪漫，让读者透过滚滚狼烟，感受到英雄精神的崇高和情感的动人。

回望战争历史、叙写英雄故事，是军旅文学的重要着力点。粗犷豪壮、雄健洒脱，充溢着金戈铁马般的阳刚之气，是军旅小说的显著特点。近年来，战争题材中短篇小说书写更加贴近日常生活，塑造的人物形象日渐丰盈饱满。《密营》通过个性化视角，以文学形式把具体、活生生的人展现出来。杨贵珍和宁满昌们，既是具体的，也是抽象的，透过战火硝烟，我们仿佛看到成千上万抗战将士的群英像，眼前不时浮现出一批又一批伤病员重返战场的动人场景。《密营》的书写，既关乎个体生命的现实选择，也牵系着理想信念、道德尊严和崇高精神。

童村在小说《密营》中并没有刻意渲染与敌寇作殊死搏斗的血腥场景，而是通过一对革命伴侣，在险象环生的生存斗争中，淋漓尽致地展现人世间最纯朴的情感。这种情感被作家赋予纯洁、壮美和悲怆之色，也让读者不禁与作家一道礼赞战火中的真情。（尹小华）